檢查

C709星系的軍部大樓也是沒有夜晚的，祁慈剛睡醒沒多久，還沒進入狀態，陸北襲就要求今日收工了。

演算得正起勁的其他研究員:

這位中將先生會不會太護短一點!

寧騫眉頭一皺又要發作。

然而陸北襲也有足夠充分的理由，祁慈今天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需要再去做一下檢查。

完全沒覺得有哪裏不適的祁慈:

眾人一致把視線投過來，隨後陷入了沈默。

確實，祁慈看起來臉色有些差，整個人也很虛弱，著實不能像他們這樣通宵工作。

“我倒是還好……”祁慈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他之前大大小小的檢查做了很多，也進行了康覆治療，連出院標準都達到了，多留一會兒完全沒問題。

“嗯，我覺得中將說得對，您看起來確實不太舒服。”負責那位打了個眼神，讓人把寧騫的嘴給捂住，客氣道， “還是健康第一，目前有的這些資料都足夠我們演算一段時間了，該做的項目還是要做，陸中將總不會害您。”

祁慈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總要把他往陸北襲身邊推，明明他們只是……曾經交往過的關系。

“我是真的沒有……”祁慈看了一圈，變得百口莫辯起來。為什麽這些搞科研的天天熬夜，看起來比他還強健不少!

他自認為平時沒有松懈鍛煉，不說健碩，健康還是挺健康的，在普通人當中也能排個中上水平，但在這整個辦公室的人眼裏，看他都跟看弱雞似的……

祁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胳膊還沒人家手腕粗。

他沒來得及辯解一下，陸北襲就替他做完了決定，飛速和其他人商量完，帶著他離開了。

站在辦公樓門口等陸北襲開車出來的祁慈: “……”

怎麽還帶強買強賣的。

不過陸北襲確實沒說謊，真把他帶去了軍區醫院，並且在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了預約。醫院這邊已經提前準備完畢，就等祁慈過來做檢查了。

還真要檢查呀。

不是全都檢查完了麽

“軍區這邊的部分儀器，設備檢查出來的精準度比中央醫院的更高些，而且還會有一些尚未投入使用和不會公開的項目。”陸北襲簡單和祁慈介紹了一番，像例行公事一樣，不再同之前那般圈領地，語氣淡淡而疏離。

感覺有些微妙。

做完精神力檢查，確認完祁慈真的只是腦力使用過度而導致的勞累，並沒有別的問題。在結果出來之後，祁慈也偷偷註意到了，這位中將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氣。

他心裏莫名癢癢的，無論誰遇到這種真心實意為自己著想的人，都很難不感動。

“給您添麻煩了，中將先生。”祁慈不知道該以何報答，即便好友無數次，反反覆覆和他強調，陸北襲以前經常欺負他，對他不好。

可他無論是從言行，眼神，任何方面，祁慈都看不出這點。

陸北襲正在和另一個人交涉什麽，似乎正在協商檢查結果的認定資料，想通過醫院直接把結果傳送到上層，適量叫啥祁慈的工作時間。聽到祁慈的話，他放下了拿著包含的手，也沒回頭，看上去有幾分僵硬地點了點頭。

在一旁等待數據傳送的醫生左右看了看，笑瞇。瞇地沒說話。

這位陸中將前段時間告白的事情可是傳遍了整個星際，如今這麽寶貝地帶過來，生怕磕著碰著累著弄出後遺癥，就差沒捧進心尖尖裏藏著不放出來了。

這位呢，直接因為失憶這麽客氣，嘖嘖嘖，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精神力方面的檢查已經全部做完了，你之前肉。體被大規模破壞又修覆過，雖然恢覆到了原本的狀態，陸中將的意思呢……”那人故意頓了頓，強調了一下陸北襲的名字，可謂是為了這位能夠追人成功操碎了心。

“是想再提取一下你的再生組織重新做一次更徹底的切片觀察，給你生物芯片那個人在上次戰役之後徹底消失了，關於某些後遺癥和副作用目前還不是很明確，因此需要確認一下。”

“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些數據將會收錄為系統標本，給今後的相關研究提供數據，當然你本人不樂意也可以拒絕。”

祁慈倒是很樂意為這種事情做貢獻的，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替全星際的未來感謝你的幫助。”

簽完協議之後，祁慈就可以離開了，他最近需要調整身體狀態，以提供更高質的樣本。

因為怕祁慈擔心，這位醫生沒說的是，夏澈提供的生物芯片並不在目前的科學研究範疇內，沒有人見過這種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甚至完全修覆體能的程序，太過違背能量守恒了。

然而夏澈本身就極其神秘，只要他不樂意，沒有人能差遣他，甚至沒有人能找到他的行蹤。

塞瑪帝國還沒有蠢到把這件事公開出去，而且不論他們對祁慈進行何種程度的保護，保護越密切，反而越容易引起懷疑，才直接把祁慈放歸社會的。

哪想到祁慈還能計算黑洞數據……

這實在是太過令人不可思議了，不過就陸中將那般護短的……不，他們那一大家子都挺護短，如今餘特將和陸上將回歸，皇室又架空，沒有任何人敢和這一家子對著幹。

祁慈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還以為陸北襲只是單純的，年輕有為的中將罷了。只是對於這位中將先生拿著調理身體的借口給他安排三餐的時有些煩惱。

關心得太過頭，連一起演算的研究員們都被迫改了生物鐘，到飯點自動溜人，換個地方繼續工作，等祁慈睡完午覺才又過來。

祁慈慢吞吞地把所有能寫的全都寫出來之後，就再提供不了別的幫助了。研究員們雖然遺憾，卻也無法強求，只能申請項目保留，回到研究院繼續攻克。

祁慈雖然給他們提供了大部分的框架，還是有非常多的細枝末節和關鍵部分缺失，整個系統漏洞百出，但也比之前冰山一角的研究好了很多。

畢竟之前連這冰山有多大都沒人有數。

項目結束之後，祁慈的身體也調理至達標狀態，可以去做活組織切片檢查了。

因為之前受傷的部位畢竟多，也全都很關鍵，這次切片的部分都是內臟，心臟，大腦之類光是想想就可怕的地方，為了保證組織樣本，不能采用麻醉措施。

“真的就只是紮一針而已……”

原本祁慈聽說要紮腦袋和心臟，說不緊張害怕是假的，但是陪他來做檢查這位更緊張，看見取樣的針眉頭都鎖了起來，吃人似的不讓其他人給祁慈無聊準備，似乎還有想立刻把人帶走的想法。

在場的人哭笑不得，又不是你紮，你怎麽比患者還緊張。

最後還是祁慈實在被拖得無奈了，給自己做完心理準備之後同意了取樣準備。

長痛不如短痛，肯定是要紮的，就不要這麽長時間的心理煎熬了。

工作人員迅速把祁慈安頓上去，給祁慈綁上綁帶。

為了防止患者因為疼痛引起反射性動作，特別是這種關鍵部位，一般取樣都需要把人固定起來的。

陸北襲冷著的那張臉讓在場的人都壓力山大，生怕這人突然爆發，把在場的都給撕了。

祁慈倒沒覺得害怕，還反過來安慰陸北襲，只是紮一針而已，不會很痛。

“紮在你身上，不是我身上，怎麽不會痛。”陸北襲鎖著眉頭半跪在固定椅前，看得祁慈有些不好意思。

“您先去門口稍等一下吧，應該會很快。”

陸北襲並不動，而是一直在旁邊守著，其他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除了祁慈，竟然沒一個覺得陸北襲礙手礙腳的。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祁慈終於也有些緊張了，他下意識地攥著手，燈光打下來有些刺目，讓他忍不住想要發抖。

其實還真，挺可怕的。

誰紮針紮腦子和心臟啊……

一只溫暖的大手包裹住了他攥了不少冷汗的手，上面有些許的繭，摸起來並不柔軟。可那雙手又相當溫柔，一點點融進他的指縫，填滿名為未知的深淵，將充斥在裏面的恐懼如數驅散。

祁慈的心臟又癢。

“心率有些快，不要緊張，這個針比頭發絲還細，不會造成創傷，都不需要去治療倉就能愈合，放輕松。”

祁慈有些無奈，說緊張也有些，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握著他手的那個人。

“要是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很快就過去了。”陸北襲握著他的手，拇指輕輕安撫著祁慈的手背，聲音也柔和下來， “如果痛就捏我，我承受力比你大，不會痛。”

祁慈緊張得說不出話，原本想點頭，卻被固定在了椅子上，分毫都動彈不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莫名的……還真就放松了下來。

不會很痛的，就和打疫苗一樣。

他指間微微用了些力，似乎想要確認什麽，隨後便得到了回應。

陸北襲雖然沒說話，卻仿佛告訴他:

我一直在這裏。

懸著的心慢慢安靜下來。

太陽穴上涼悠悠的，針刺進去的時候，確實和打疫苗一樣，微微有些刺痛。

閉上眼睛之後，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了。

祁慈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不禁收緊手指，握著他的手比他還緊張，下意識就要攥緊，又生怕傷著他，僵硬地控制住力道，不敢捏下去。

好像……還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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